2013年春运期间预计将有高达34亿人次的出行压力,这一数字很可能创下有史以来春运客流量的新高。从1991年到现在,中国春运客流量从8.5亿人次飙升至34亿人次,增长了4倍多,尤其是最近几年每年都增加近4亿人次。
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中国春运的巨大压力呢?难以理解为何解决了几十年,铁道部长也不停撤换,春运问题还是没有缓解?看来在公众一直诉求着铁路运力不足的背后,是否有存在着其他的隐情?
交通问题只是表象,春运本质上是个“发展中的经济问题”。
从近几年国家在解决春运的方法来看,铁道部更多的是以应急方案来解决春运的短期困境。每到春运,铁路部门采取的手段大多是重点地区的铁路局停开管内的短途列车,增开中长途客车,繁忙干线停开大量货车,增开临时客车。最近几年更是为了限制黄牛倒票,开始实施实名制购票。铁道部售票网站12306也开始差异化不同车次的起售时间。然而一票难求的现状一直无法解除。中国为什么不修铁路?这成为春运期间令返乡朋友们气结的问题。
中国为什么不大举提升铁路运力?这里面隐藏着春运难问题背后最大的一个悖论。2013年春运期间,全国铁路客流量将达到34亿人次,这意味着在14亿人口的中国进行2.5次全国规模的人口迁徙。现在全国的最大日客运量是五百万左右,这么算来,春运短短的一个月,爆发出了超出平时近十倍的铁路客运需求。如果是非春运期间,铁路客运则有30%左右的运力盈余。显然,如果铁道部仅仅为了解决春运问题而大举提升铁路运力,那么在平时,中国投入巨资兴建的铁路网将要承受接近90%的运力闲置,这将是巨大的资源浪费。
中国确实不能随便再大上铁路了,就算是怎么样进行运能增加和运力调配,总是赶不上春运出行人次的快速增加,这不是铁道部能解决的问题。解决春运还得是从根上明白为什么春运出行人数会这么大并解决之?
有人说,春运大规模人数的产生,与中国传统的文化氛围有着极强的关系,但事实上,类似的团圆佳节在世界范围内也是同样存在的。在海外我们就有这种感觉,连被我们认为个人主义最严重的美国,每年感恩节、圣诞节也照样是举国上下家庭团聚,并不比咱们中国少。
也有人说是中国经济失衡,可是哪个国家经济内部能不失衡?日本的北海道、意大利的南部地区,不正相当于中国的中西部?即使美国,纽约、洛杉矶这种大都市与内陆广袤的农业地区面貌差别也极大,能说是不失衡吗?
我想国外没出现中国这么严重的春运现象,除了国外人口稀少而交通便利的优势之外,更为主要的原因在于国外在城市间定居的随意性。而中国受到中国的户籍制度限制。
当初中国户籍制度建立的初衷,是保护本地居民并不富裕的教育、医疗、就业等社会资源。正是在以户籍制度为核心的制度体系之下,政府人为的把巨大的劳动力限制在乡村劳动力市场上,让其按照政府意图从事生产,并通过产品的“剪刀差”加剧两个劳动力市场的价格差。这样的运作机制,成为中国城市劳动力高价格的支撑。而这种高价格通过福利制度和工资表现出来,最终拉大城乡差距,形成当下的城乡二元结构。
这种户籍制度固化了城市人口的生存红利,也吸引着更多的欠发达地区人口进入大城市。也正是有户籍制度,这些广义上的“流动人口”无法享受城市人的待遇。因为无法买房置地,很难在本地结婚生子,难以真正的融入城市,更不用说将整个家庭安居在城市里,这造成了返乡的必然。
问题是,否定户籍制度的意义之前,我们又不能迅速取消它。中国户籍制度的背后是巨大的人口基数,如果现在中国不加以限制人口的流动,中国会比印度更糟糕,必然造成现有东部城市生活质量的急剧下跌——拥堵,污染,混乱,高房价,入学难,就业难将成为城市人口不限制膨胀导致的必然。中国的养老问题、孩子就读问题、医疗问题与户籍制度也都紧密联系在一起,如果把户籍制度放开了,那中国的上海、北京、广州等一线城市会成为印度的写照,出现很多贫民窟,给地方政府的管理带来严峻的挑战。
看来中国总有一种冲动,就是人口意愿大规模的向城市迁徙,只能说世界各国都有区域发展的不平衡,而中国的区域不平衡将这个世界问题做到了极致。在这方面,经济学上就有这么一个理论观点,中国人口巨大,摊薄了原本就非常有限的社会资源,让中国欠发达地区的居民需求,直接跌落至了马斯洛需求金字塔的最底端。中国劳动力人口的迁徙,恰恰是出于对公平分配社会资源的诉求。
可见,打破中国春运的困境并不在于大修铁路本身,而更多地是在于进一步完善经济建设中的不合理因素,进一步平复中国东西部、城乡之间的经济差距——将劳动力人群留在本地。
亦或者加大保障房供给力度、打破户籍制度造成的二元化格局——将劳动力留在异地。
以上是两条可行的从根本上解决春运难题的出路。然而,在中国人追求团圆的传统习俗,以及城市现有教育、医疗等资源的有限甚至是稀缺。显然第一条路线是更适合中国国情的路线。